故鄉二題

　　感謝端午

　　許多年了

　　我總是習慣于滿眼冷漠

　　端午的聲音像陽光一樣走過來

　　它那平靜而溫情的模樣

　　在柳枝的掩映下

　　使我無法拒絕

　　我的目光總是在這時候

　　穿過一片迷茫

　　回望忙碌在故鄉的父母

　　羞愧萬分

　　我像是一根沒有感情的羽毛

　　總是習慣于遺忘我的母體

　　習慣于遺忘我長大成人的歷程

　　我忙

　　我走不開

　　我沒有時間回到我父母的身邊

　　去看一看那一對老人

　　怎樣艱難地度過他們的晚年

　　感謝端午，我的摯友

　　你總是不失時機地提醒我

　　過節了

　　回家看看

　　在這個節日的早晨

　　這個節日的早晨

　　我突然想回一趟故鄉

　　只有在這樣的節日里

　　父親、母親以及老家的模樣

　　才變得異常清晰

　　我跟在父親的身后

　　跪在祖父的墳前

　　如同面對一個陌生的靈魂

　　禮節性地跪下叩頭再站起來

　　似乎一切都順理成章

　　這時候

　　我突然想到

　　很長時間了

　　我沒有像小時候一樣

　　和父母促膝長談了

　　我于是努力尋找話題

　　想說點什么

　　那怕是今年麥子的長勢

　　父親顯然已習慣了我的沉默

　　似乎覺得兒子的沉默

　　就是另一種默契似的

　　在這個節日的早晨

　　我突然想哭

　　祖父的墳墓旁

　　終究會增加兩座新墳

　　我不知道我還能為活著的老人

　　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