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間的樸素沖突

 　　每一個男孩，都必須將自己的父親打敗，才能成為真正的男人。我們都必須戰勝自己的父親，完成自己成長的蛻變。在成為父親之后，再期待著被自己的孩子打敗!——題記

　　“每一個男孩，都必須將自己的父親打敗，才能成為真正的男人”。這句話是誰說的我已無從考證，但它卻像真理一樣映照在我的人生里。

　　記得小時候，父親脾氣特別暴躁，稍不如意就對母親辱罵或者拳腳相加，我和哥哥在為母親打抱不平的同時也痛恨自己的家庭。家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在家暴之下，我們母子三人惶惶不可終日。因為這個原因，我過早地走向社會，哥哥離家更早。后來我讀到了哥哥寫給母親148頁紙的長信——《與你同步，與他抗爭——獻給母親的生日禮物》，信中把我們成長的辛酸描寫得淋漓盡致。這封長信數次讓我淚流滿面。現在重讀，也許是視野的開闊的原因，看不到多少文學性。只是那種辛酸卻是真切地存在，足以讓許多優秀的文學作品黯然失色。

　　我和父親的第一次沖突是發生在14歲那年。一次午飯過后，父親又在罵母親。那次午飯，父親還砸壞了幾個碗，正在做作業的我氣憤不過跟父親頂了幾句嘴，父親跑來打我，我沒命地逃，正在洗碗的母親嚇壞了，趕緊跑出來拉住父親。父親沒追上我，就回頭打母親。我看到父親打母親去了，就心急火燎地抄上一根手腕粗的棍子打了父親。作為人子，打了自己的父親，本是罪大惡極，然而直至今日我都沒有些許的懺悔之意。這一切源于父親太過分。那一次沖突，導致了母親離家出走，我寄居在爺爺家里。也因為那一次沖突，父親變了很多，可能他知道以暴易暴是行不通的了!

　　2008年母親去世之后，父親變了很多。再也沒有人給他洗衣做飯了，父親嘴里逞強幾年后終于后悔了。

　　跟著父親，母親苦了一輩子。還好我們兄弟沒有繼承父親的脾氣，我們知道家暴對女人的傷害是巨大的，所以哥哥對嫂子特別好?，F在我也談了女朋友，她很喜歡哭，很纏人，這種哭常常讓我心煩意亂，但是我從不罵她，不吼她。我以最大的耐心去對她好，我知道她是愛我的，我沒有理由不對她好。

　　在后來的日子里，我和父親的沖突不斷發生。比如我要退伍，他逼我留隊，后來我還是退伍了，但是這兩年來，他一直埋怨我不該退伍，讓我特別無奈。比如他不讓我經商，后來我失敗了，父親一有機會就拿出來說事，常常讓我面子掛不住。

　　都說父親未完成的理想都寄托在兒子身上。我的父親無疑是這樣的。父親搞了一輩子建筑，一直想做包頭，可是一直未能如愿。他就把這個理想寄托在我們兄弟身上。哥哥在建筑方面毫無疑問是有發展潛力的，他泥、木、鐵，學什么像什么，而我卻不是那么回事。我很討厭搞建筑，當然我絕對沒有看不起建筑工，相反我很尊重他們。因為這件事，我和父親又發生了數次沖突，我沒有搞建筑的天賦，我知道做這一行我是沒有任何發展潛力的。為此父親不斷譏諷我，說我不搞建筑就沒有出息，以后哥哥當包頭有錢了，我別找他借錢用。如果換成以前，我會奮起還擊，現在我用沉默對抗。生活告訴我：沒有實現的事情是不能拿來說的。我總不能跟父親說我以后會如何輝煌騰達吧?在事情沒有成功之前，最好是閉嘴。

　　其實我知道父親也是為我好，對于農村人來說，以前留在部隊是很光榮的。退伍之后，搞建筑，當包頭成了農村青年發家致富的好門路。父親希望我們兄弟有錢，成為村里的佼佼者。

　　韶華易逝，父親逐漸老去，反之我們兄弟卻不斷長大。父親的脾氣好了很多，父子之間的沖突也少了很多。其實我知道，父子之間的沖突是客觀存在的，這些樸素的沖突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包含了父親的愛。

　　簡介：鄒賢中，90后，湖南衡陽人。退伍軍人，業余寫作，作品散見《人民文學》副刊、《黃金時代》、《文學月刊》、《中外文藝》、《燕趙文學》、《超然詩刊》等全國近30家刊物，十余次在國家、省、市級征文比賽中獲獎，系廣東省青年產業工人作家協會會員。